《曲有误》

2021/8/2332 浏览综合
策瑜同人
暑热未消,夏蝉长鸣,湖泊造景也难解的闷热心慌。左右也几步也走不回府中,两名少年索性到凉亭躲荫。凉亭石桌上还摆着未解的残局,孙策看那残局也来了兴致,自己执黑子,将白子收拢递给周瑜。
“公瑾,我们二人已经许久未曾对弈过了吧?让我验验你这段时日手生了没有。”孙策坐在了黑子一边,琢磨一会儿那棋局,哂然一笑,“还倒是我占了公瑾的便宜,这黑子分明领先。”
“既然是考较公瑾棋艺,自然是身处逆风以弱胜强才有资格当伯符你的对手。”反正谈论起口舌之利,孙策从来没赢过周瑜。一盏茶功夫,周瑜不紧不慢地把孙策的黑子断去,打破僵局,一瞬局势反倒逆转,落入了下风,孙策也不着急,任由黑子被追落到角地。
走他人残局终究还是不如自己躬亲排子布阵来得畅快。孙策卷起袖子收拾棋盘上的狼藉,自然而然地又与周瑜约了手谈第二局。自总角相识,周瑜就经常被这样的孙策忽悠瘸,比较了骑射,又谈诗画,谈风论月对小孩来说太枯燥,到池子里去摸鱼儿摘莲子,乃至后面骑在墙头掏鸟蛋,被长辈训斥了,还偷偷去找周瑜,约着下次继续犯禁。
说的是想考较周瑜棋艺,实际上不过是他手瘾犯了。哪里有凉亭里刚好摆着未竟的棋局,又刚好在他们途经的路上。无非是他事先吩咐人准备好的。年幼时缠着别人跟他下棋,年纪渐长自然不能再端起小儿痴态,但他唯独知道周瑜就算看出来也还是会纵他,权当不知情。
人家不愿意跟孙策下棋也有道理,若是水平远差或是远胜于他也就罢了,若是并辔而行,不分上下,他能从晌午跟人手谈到月上梢头。暑热难当,盛夏本就容易倦怠,孙策越战越酣,又跟周瑜谈论着天下局势,倒是一心二用,哪边也不闲着。
那白子已经被逼到了角隅,孙策跟周瑜约了五局,胜负参半,这是最后一局。想到这是最后一局,他也格外珍重,连吃周瑜棋子都吃得吝啬,恨不得如牦牛反刍。他抬眼看了一眼周瑜,面如白玉的少年用手肘扶着下颚,虽还年幼面容尚嫩,但在坊间早有其盛名。不知多少人家翘首跂踵想看他一眼。这样算来,孙策每天能独享公瑾风华,是多少人妒羡的美事了。周瑜长袖扫在棋局一角,只在落子时绊开冰盆上袅袅余烟,下了这一个多时辰,袖摆已经濡湿了。他也浑然不觉似的,孙策落子,他也落子,覆指于星罗棋盘上,下得很快。
周瑜抿着唇,眉间微蹙,可那眼眸却未曾着落在棋盘之上。就算是要夫子来看他,也绝辨别不出来周瑜在走神,毕竟他手中的棋下得又快又稳当,滴水不漏。可孙策还不知道周瑜,他可是假寐着说梦话也能与人对答如流的怪才,别人只不过是一心二用,他像是灵肉能劈裂开两个人似的。
孙策也没恼怒,而是挑眉一笑,将黑子落在了一个奇怪无比的地方,怎么看都是一招臭棋。周瑜眸光闪了闪,孙策一言不发也把他的神智唤了回来,他眉头皱得比之前还紧,盯着棋盘上那手棋良久:“伯符,你这是做什么?他虽还是往日那副平淡模样,但显然此间少年还未有成人的不动声色,目光难免也带了点恼火,我也没有到需你让子才胜的地步。”
“我不过是想起了个传闻。”孙策笑道,“说是曲有误,周郎顾。说的是抚琴女故意弹错琴音,为的就是博周郎一顾。我不过是效仿那抚琴女所为罢了,看来这虽是嫁接在了棋局之中,但效用不错,果真是得到了周郎的青顾。”
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孙策的揶揄,更何况周瑜本就是玲珑心窍。他叹息一声,垂眸看了看那棋局,被孙策不按常理这一搅弄,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。
“我并非是故意走神……只是,心中还在念着夫子在课上随口提到的一件轶事。”周瑜思忖片刻,见孙策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,也不扭捏,将心中所想皆都倾入君耳:“夫子讲齐桓公争霸时,提到了援燕时深陷旱海迷谷中的一次险死还生。虽是老生常谈,但其中又有新说法。”
“说的可是老马识途这个典故?”孙策一点就通。
“……管敬仲牵出的老马用招太险,也来得太精太怪。夫子说马虽比人擅于记路,但在旱海荒漠之中不知埋葬了多少马尸,哪怕是常年在戈壁镇守的战马也会轻易地被黄沙吞没,更何况是已经耳不聪目不明的老马?夫子说坊间传闻那匹老马乃是天助齐国援燕剿灭山戎的大义,是天降的神兵,这一招用得当然险而又险,赌的是齐桓公的天命。“
“我却觉不然,若是并非管敬仲在此,哪怕天降下神马识途,最后的结局也仍是困死在旱海之中。我只信事在人为。”
孙策陡一抬首,周瑜正好对上少年将军盈的不羁笑意,他心有所动,但并未出声,看到孙策抓了一把棋子散在了墨玉棋盘上,玎珰脆响经久不衰。他道:“这残局要是被婢子们见到了,用袖子抚落到棋罐中也就罢了,残局只落得残局。可偏偏遇到了公瑾你扭转乾坤,救这一手白子。那于这棋局而言,你岂不是也是它们的天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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